【黎恩×亚丽莎】帝国的来客(1)

前言:CP为黎恩×亚丽莎,以及老熟人老朋友(略)。

不定期连载。这篇文是今年情人节开始码的,人家情人节在写什么,我情人节在写什么……(远目)。

前期黎恩病得不轻,后半程作者会各种偷懒,非常抱歉……想写的脑洞太多,手太慢。

1.0. 救人兵器(上)

“那就是传说中的死之商人”。

亚丽莎脚步一顿,回过头去,背后说人坏话的那几位倒也不躲躲闪闪,看向她们的眼睛里充满了道德上的优越感,那些人居高临下、光明正大地鄙视着莱恩福尔特代表团,当着她们的面说着闲言碎语。这样的情形在这几天里已经发生了不知道多少次——“来自炼狱的军火商”、“靠制造尸体发财”、“战争的幕后赞助商”、“赚取的每枚米拉上都带着血”,各种难听的话不带重样地听了个遍,亚丽莎觉得自己快就要忍不下去,愤怒的辩驳眼看就要从嗓子里炸出来——不是那样的!不是那样的!

——我们才不是什么死之商人!我们才没有为了获得更多的利益而支持战争!

可是她刚张了张口,便被伊莉娜用余光扫了一眼,母亲目视前方,大步流星地继续走着,对于背后的议论充耳不闻,亚丽莎咬住牙小跑两步,跟上母亲的步伐。

“要是为这种话就乱了阵脚的话,你就没有资格呆在这里,不如一个人先回宾馆吧?”伊莉娜用只用亚丽莎能听到的音量冷冷地说。

听到母亲又说这种话,亚丽莎气不打一处来:“不需要,我能应付。”

“那就好。”伊莉娜说这话时依然没有看着她,背后传来了非常清晰而恶毒的话语:

“靠着收割他人性命发财的冷血女王伊莉娜·莱恩福尔特……”

亚丽莎紧紧抿住嘴唇,头也不回地紧跟着母亲向前走去,她生怕自己一没忍住回了头,就会失去理智做出什么失礼的事,然后被母亲送回宾馆去——毕竟是她自己决定要陪母亲来列曼自治州开会的,就这样被母亲赶回去的话,那不就是本末倒置了吗?明明决定了自己要支持母亲的。

看着母亲对别人评论无动于衷的背影,一秒钟前还气鼓鼓的亚丽莎塌下了肩膀。

为什么这个人总是这样得……

她低下头,苦涩的痛觉方才渐渐从心底浮现出来。

其实亚丽莎也明白的,其实那些人没有说错任何事情,现今的莱恩福尔特社确实如他们所言,是不断争取着兵器生产,以产销军火为主业、依靠大陆动荡来赢得繁荣的“死之商人”。

而这才是最令她痛苦的真实。

 

 

好不容易才从列曼自治州回到卢雷,疲惫不堪的亚丽莎一到家立即将自己扔进了床铺的怀抱。趴在熟悉而柔软的被子上,迷茫地看着天花板,连站起来去浴室洗澡的力气都拿不出来,从厨房传来了食物的香味,是雪伦在准备晚饭。就在她这么无意识地发着呆快要睡着时,放在手边的ARCUS突然响了起来。

亚丽莎睁大眼睛看了看那个在被子中间震动鸣响的战术导力器,又看看墙壁上的挂钟,下一秒钟像是受惊的幼鹿一般从床上弹跳起来,她抓起ARCUS,急忙按下接听键,战战兢兢地用两只手将ARCUS捧到耳边。

“——黎恩!”她迫不及待地喊出恋人的名字,随后才意识到自己太着急了——万一对面不是黎恩那岂不丢死人了?赶忙换了种语气再问了一遍,“……是黎恩吗?”

“晚上好,亚丽莎。接通了真是太好了。”

ARCUS那头黑发少年安稳的声音让她悬着的一颗心有了着落,蹲下身子坐回到床边,好听清楚黎恩的话。

“是呢,能联系上真的太好了,已经有五天了吧……”

“五天吗……总感觉好像很久了似的。亚丽莎已经回到卢雷了?”

“嗯,才刚刚进门没多久,我还在想说不定已经错过我们约定的时间了……克洛斯贝尔那边已经了很晚了吧?这么晚了通话不要紧吗?”

克洛斯贝尔和卢雷有大概两个小时的时差,亚丽莎担忧地看了眼挂钟,黎恩那边应该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吧?

“嗯,不要紧的,而且……”黎恩的声音突然也变得不好意思起来,“我也想听听亚丽莎的声音。”

“!”被黎恩这样一说,她反倒羞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呜…………”

 “怎么了?”

她慌张地对着听筒摇了摇头,“……不,没什么,我……我也很想听听黎恩的声音。”

自己的音量听起来像是蚊子一样轻,她简直担心黎恩在那边能不能听到。

“亚丽莎……”

虽说毕业前跟黎恩约定好了要尽可能每天晚上都用ARCUS通话,但是实际执行起来远比亚丽莎想象中的还要困难,她经常要陪母亲出差,忙起来的时候只能聊两句就挂断,而黎恩为了完成来自情报局的“请求”也时不时要离校,有时候甚至还会去不在ARCUS信号覆盖的地区,克洛斯贝尔那边又和卢雷有时差,和共和国方面打起仗来更不可能按照固定时间表来进行,但两个人还是坚持断断续续联系着。这次亚丽莎去列曼,黎恩去克洛斯贝尔驾驶瓦利玛参加会战,两个人之间的定时联络一下子就中断了五天。

“列曼自治州那边怎么样?跟母亲相处得还好吗?”

“怎么说呢……爱普斯泰恩博士生前希望导力器可以为了人类带来和平与福祉,对于继承了他的遗志建立爱普斯泰恩财团的人来讲,虽然同样为技术者,我们在他们眼里大概不怎么受欢迎吧……虽然看到了也听到了很多有意思的新技术就是了。”

“至于妈妈……还是老样子。”亚丽莎往后倒在床上,“一天到晚只知道埋头工作,要跟上她的节奏和思路简直累死人,要么批评我报告写得太业余,要么嫌弃我不会待人接物,要是我费尽心思把什么事做好了,又说这是应该的,总之怎么样别想让她满意!简直气死我了!”

黎恩带ARCUS那头轻轻笑了,“听起来很像是伊莉娜女士的风格。”

“真是特别——令人火大!”亚丽莎愤愤不平地朝天挥着拳头,“但是……没有办法反驳她。”

“那个时候虽然对母亲说了‘如果母亲没法守护一切的话,那就由我来把掉了的东西取回来给你看!’,可在再次见面前,却没能想出具体方案,为此被嘲笑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是呢。”

“黎恩?”少年的回答令亚丽莎察觉到了几分异样,她撑住床面坐了起来,仔细地听着对面的动静。

“啊!对不起……我走神了。”黎恩的声线一下子绷紧了,生性认真的他忙不迭地道歉起来,“今天作战有点累了,抱歉,亚丽莎。”

亚丽莎觉得不对头,黎恩很少会在跟她说话时走神,而且今天还是黎恩主动联系她……

“黎恩……是不是今天在战场上发生了什么?”

ARCUS的对面是一片沉默,亚丽莎知道自己一定是猜对了,不禁一下子着急起来。

“你是不是受伤了?还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不,我没有受伤。但是……真的是什么都瞒不过亚丽莎呢。”

“这、这不是当然的嘛。”脸上有点发烧,亚丽莎小声嘟囔着,“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不能告诉我的事吗?”

“不是……只是…………”

“黎恩,你还记得毕业前那晚我们说过的话吗?我可能不像库洛那样强大坚定,值得你依靠,但是我也希望像过去黎恩支持我那样,在黎恩需要的时候支持你。”

“亚丽莎……”

“所以,请再依赖我一些吧,黎恩。”

她听到话筒中传来少年苦笑似的叹息,和椅子响动的声音,黎恩似乎坐了下来。

“我今天……可能杀人了。”

仿佛一道白电霹过她的大脑,亚丽莎浑身战栗起来。

少年在ARCUS那头叙述着沉重的经过:“共和国军为了对付灰之骑神,制定了特殊的作战计划。他们试图将我从防线上调开,用多架空艇拖住我,再突破帝国军的阵线。”

“我一时情急,没能控制住下手的轻重……”黎恩的声音突然沙哑了,“有一架空艇被太刀从中砍断,坠毁在地面上爆炸了……”

“黎恩……”

“我想共和国军应该立即就赶过去了,但是恐怕……”

“那个,抱歉,讲了这么令人沮丧的事情。亚丽莎也差不多该吃晚饭休息了吧?”

“不,怎么会——!黎恩愿意告诉我这些,我真的非常高兴!我也希望能够继续支持黎恩!”“——我也差不多该休息了,那么明天再聊吧,晚安,亚丽莎。”

“晚安,黎恩……”

通讯却没有马上中断,她紧张地握着ARCUS,等待着什么,少年的呼吸声还近在耳边——黎恩也没有立即挂断通讯,自己是不是应该说些什么呢,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黎恩一定是最受打击的,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联系自己呢?是不是期待着自己会说什么呢?或者黎恩是不是想要说些什么呢?

可就在她要开口的刹那,导力通讯“嘟”地一声断掉了,空留下尖锐的忙音。

“唉——?”她目瞪口呆地看着手中的ARCUS。

亚丽莎重重地叹了口气,丧气地向后倒在床铺里。

“黎恩也真是的……这个大木头人!”

嘴里说着含糊不清的抱怨,用拳头来回捶着枕头,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气什么,可是回过神来时却已是满眼泪水。

“笨蛋……不要一个人勉强啊……”

 

吃饭的时候,亚丽莎心不在焉地托着下巴,用叉子在土豆块儿上用力戳洞,不出意外地被伊莉娜训斥了:

“叫我回家按时吃饭,自己却不在餐桌上好好吃饭,把雪伦做的食物弄得一团糟,这就是你的餐桌礼仪?”

面对母亲尖锐的批判,以往她或许还会辩驳两句,但此刻亚丽莎正心情低落,只是默不作声地坐正低头吃饭,看到她这个表现,伊莉娜和古恩、雪伦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也不追问,一家人坐在桌边安静地吃着晚餐。

虽然雪伦的料理一如既往得美味,亚丽莎却心思全然不在食物上,再好的味道也吃不出来,刚才那番通讯让她又回想起了内战结束的那个晚上。

那时,身体极度疲劳、精神上又受到过于沉重打击的黎恩在离开皇宫的半路上便支持不住晕了过去,众人手忙脚乱地把他抬上了卡雷加斯号,又带回了第三学生宿舍他的房间。

虽然都筋疲力尽,然而没有几个人有困意,但在盖乌斯、艾玛、尤西斯几个人的坚持下,大家还是都各自回房休息。亚丽莎躺在自己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眼前不断出现库洛死去时和奥斯本说黎恩是他的儿子时的画面,以及那个时候黎恩绝望的脸孔。

她抬头看了看表,已经是将近四点,黎恩会不会已经醒了呢?一想到此时少年一个人独自呆在房间里的情形,亚丽莎就再也趟不住了,她爬下床披上晨衣,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踮着脚尽可能不发出半点声息地走下楼梯,站在了201的门前。

在敲门前,亚丽莎犹豫了一下,大家怕黎恩出什么意外并没有锁门,如果黎恩还睡着,自己可能会吵醒他,如果他醒着,或许现在的他也不会应门,想到这里,她踌躇地握住把手缓缓转动,低声说着:“黎恩……我进来了哦。”

房内没有回音,亚丽莎轻轻推开门,屋里没有开灯,窗帘也拉着,黑漆漆一团有些看不清里面的情形,亚丽莎迟疑着向床头望去,却发现那里似乎坐着一个人形的黑影。

“黎恩……?”

对方没有反应,亚丽莎谨慎地走过去,按下桌上导力台灯的开关。暴露在灯光中的黑发少年本能地用手挡住刺眼的灯光,“不要……”

亚丽莎小心地抓住黎恩的手腕,在他身边坐下,过了一会儿,似乎是适应了光线,黎恩慢慢放下了遮挡在眼前的手臂,亚丽莎不禁倒抽了口气,昏黄色灯光下少年惨白着一张脸,看起来糟糕透了,之前在卡雷加斯号上被她擦干净的脸此时已又是泪痕满布,因为过长时间哭泣而红肿的双眼里布满了血丝,再加上纠缠在一起的头发,使得少年此时的精神状态看上去颇有几分狂乱的色彩,让亚丽莎想起了他使用“鬼之力”时的样子。

“那个,要不先喝点水吧?”她不待黎恩回答,就主动拿起对面书桌上在大家安置黎恩时便准备好了的水壶和杯子,给他倒了一杯水。

黎恩机械地接过杯子,仰头一饮而尽,他喝得太快,以至于水都从嘴角流了出来,还呛到了,亚丽莎见状急忙用力拍他的背,还用袖口替他擦去嘴角的水。

“不用这么着急啊……”

看到黎恩在她的安抚下呼吸渐渐平复过来,亚丽莎总算松了口气,可随即黎恩的一句话就让她把放下的那颗心又吊回了嗓子眼里:

“都是我的错……”

“哎?”

“库洛会死都是我的错……”

少年将脸埋进双手中,爆发出完全失去抑制的恸哭。

“都是我太自以为是,非要去回应启动者间相互对决的宿命,非要把库洛带回来,他才会死的!我只想着把他带回来就好,根本没有想过可能会有什么样的后果!都是我太蠢,以为自己掌握了鬼之力,以为有了大家的帮助,就什么都可以做到!明明我那个时候输给他就好了!可是我却——我却为了自己所谓的‘梦’——会发生这种事情,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他!可是我却连苍之骑神的残骸和库洛的遗体都——”

就像是被洪水压垮的堤坝一样,少年嘴中突然爆发狂风骤雨般自我诅咒的语言,混杂在哭喊中几乎难以分辨,眼看着这一切的她也几乎难过得要跟着掉下泪来。

“不对,不对,不对——”她努力想要盖过黎恩的声音,“不是这样的——”

“如果与绯红终焉之魔王对决时,我没有把掩护的工作推给他——”

“不行黎恩——!求求你不要这么想!”

 “都是那个人害得库洛走上了这条路,如果我是那个人的儿子,本来应该死的是我才对——”

恐惧扼住了亚丽莎的喉咙,使她不顾一切地抱住了黎恩,吻上了少年的嘴唇。

和告白时截然不同,嘴中传来的是又苦又涩的潮湿咸味,她不敢睁开眼,只是害怕得死死抱住少年,好像只要一放手一睁眼,他就会像那次一样——远远飞走到她无法知晓的地方,再也不会回来。自告白刚刚过去一日,他们还从未有过如此亲密的身体接触,可此时亚丽莎什么也顾不上了,她仿佛看见了一个巨型的黑洞在黎恩心中展开,眼看着就要将他带走,所以她拼命亲吻着黎恩,用舌尖舔舐少年的口腔,与他缠绕在一起,用战栗的双手抚摸他的脊背,竭尽全力想要带给他以安慰。

黎恩起初还挣扎了几下,但不过一会儿身体就渐渐在她怀中放松了下来,用唇舌迟钝地回应起来,两只手臂也回抱住她,使两个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切,衣料在他们之间发出摩擦的悉索声。他就像是落水者突然抓到了稻草,孤注一掷地在她的口中寻找着慰藉,渴求着她的抚慰,随着时间流逝,动作也变得越来越激烈,就在亚丽莎几乎要喘不过气晕厥过去时,她只觉得身体一沉,就被黎恩按倒在了床上。

“黎恩……!?”

亚丽莎心里一惊,睁开了眼睛,微弱的灯光下,压在她身上的少年喘着粗重的呼吸,通红的眼睛里看上去全无理智,还不待亚丽莎反抗,便用体重压了上来。

“不行黎恩——不行——”

她用尽全力想要推开黎恩,奈何格斗技术上她和黎恩的差距实在太大,根本推不动压在她上方的少年。

“黎恩你等一下——我拜托你清醒一点——唔!”

还没等她说完,黎恩就制止了她——用嘴唇,他带着像是要夺走她一切的气势,侵入她的嘴中,占有她的唇与舌。

干脆用什么东西把他打晕过去算了,亚丽莎无奈地想,她迫不得已试着用手在床头柜上摩挲,正好抓到一本相当厚重的书。

可就在她要狠心用硬皮书拍向黎恩后脑勺时,却有温热的液体滴在了她的脸上。黑暗中少年抬起头,眼中的泪水一滴一滴全部都洒在了她脸上。

亚丽莎鼻子一酸,抓着书的手指就松开了,书从半空中掉了下去,“乓”地一声摔在了地板上。

太狡猾了……真是太狡猾了……你露出这样的表情,让我怎么可能狠得下心拒绝你啊……

她放弃了抵抗,但是预想中的事情却没有到来,书掉落在地板上的声音似乎惊醒了黎恩,他如梦初醒地坐起身,震惊地看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亚丽莎。

“亚丽莎,对不起,我……我……”他满脸羞愧地看着她,又看看自己的双手,跌跌撞撞地想要起身离开她,脸上的表情有一瞬扭曲,那是亚丽莎非常熟悉的表情,那是黎恩自我嫌恶的表情,是他在告诉大家他的鬼之力可能会暴走伤害到大家时的表情,是V死在他面前之后时的表情,也是在奥斯本说出黎恩身世真相时他的表情。

而亚丽莎无论如何也没法放着那样的黎恩不管。

早就已经摇摇欲坠的泪珠化作汹涌彭拜的洪水夺眶而出,她扑进黎恩怀里,搂住他,不让他离开,趴在他的肩上嚎啕大哭起来。而黎恩的身体颤抖着,随后更加用力地将她锁进怀里,像是要将她嵌入身体一样,像是要将她所有的骨头都折断一样,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抱住她,从胸腔的最深处发出犹如野兽嘶吼般的哭号。

他们两个人就这样一直抱在一起大哭,不知道哭了有多长时间,久到让亚丽莎觉得一定已经过去了几天几夜,久到已经没有泪水可以流淌,他们只是相互拥抱着冲对方喊叫。许久之后,终于哭声逐渐平息,最后彻底安静了下来,她的肩头传来黎恩规律而平稳的呼吸声。亚丽莎低声呼唤黎恩的名字,但昏睡过去的少年没有回应,她这才敢稍微移动一下僵硬的身体。

帮睡着的少年重新躺好,盖上被子,早已筋疲力尽的亚丽莎趴在黎恩床边,将下巴埋在两只交叉的手臂间,注视着黎恩沉睡中的侧脸。身体已经不堪重负,可此刻却还有比那更加沉重且痛苦的事情存在,她只得将头趴进自己的手臂间,在新的一天到来之前,还必须要积蓄力量,去再一次撕开伤疤,在上面撒上盐巴,将其暴露在北风中,直到残酷被认可为现实,直到有勇气去重新直视这个不复温柔的世界。

等到确认黎恩已经熟睡后,亚丽莎才轻手轻脚地离开了他的房间。

那之后的第二天黎恩立即就一脸惶恐地向亚丽莎道了歉,甚至还提出了分手的要求。虽然亚丽莎一口回决,黎恩后来也逐渐振作起来,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表面上也依旧保持着恋人的亲密,但在心里亚丽莎却始终感到不安,那个不顾大家集体反对,坚决要留在学院的黎恩,不知为何让她想起了父亲死后的母亲,不论年幼的自己怎么样苦苦央求,都会头也不回地离开她,孤身一人走向自己无法触及的远方。

 

 

吃过饭洗过澡后亚丽莎依旧闷闷不乐,想着是不是该找到什么事情让自己转移一下注意力,便翻出了之前看到小一半儿的小说。那是安洁莉卡学姐从共和国寄过来的小说,还随书附了一封信:“这套书是以东方大陆的古代帮派斗争为背景的小说,我前一段时间在共和国偶然看到,读得大为过瘾,里面的女主角有时候会让我想起你,便特意又买了一套作为给你的礼物,敬请笑纳。安洁莉卡上。”

吐槽了半天安洁莉卡这种男人追女孩才会用的送礼方式,亚丽莎倒是真把书收下来当作消遣看了。果然如安洁莉卡所说,小说剧情精彩纷呈,亚丽莎爱不释手,成天为男主角的命运牵肠挂肚,倒是安洁莉卡所说的女主角她看到快一半都没看到,之前她以为是女主角的角色居然在故事开始后没多久就移情别恋了,气得她直跺脚,陪着男主角一起黯然神伤。

然而今天似乎连这本小说也失去了平日无与伦比的魅力,亚丽莎发现自己读了好几行之后却不知道到底在讲什么,只好重新跳回去重读,这样的事情来来回回发生了好几遍。而故事也并未像她所期盼的那样,让失恋的男主角逐渐守得云开见月明,反而一路下坠,一个磨难又接着另一个磨难,让人心中徒生凄凉。甚至在身受重伤的男主角再次遇到一位名叫“一根指头”的名医时,还被名医下了“治不好了”的结论。

那位“一根指头”名医在亚丽莎看来也十分古怪,他有个“杀人名医”的外号,因为担心自己救活的人太多被死神怪罪,便立下了“医一人,杀一人”的规矩,每救活一人,就指名病人或病人的朋友去杀一个人[1]。

亚丽莎看了不禁苦笑,心想要是莱恩福尔特社制作的导力兵器也能每杀一个人的同时,也就能救一个人,或许人们就不会管他们叫“死之商人”了,那样该有多好。

如果莱恩福尔特社也好,驾驶灰之骑神的黎恩也好,能够不带给别人伤害,而是拯救苦难中的人们,该有多好。

为什么她所爱的人们总是不得不背负着“制造死亡”这么沉重的罪责呢……

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在了书页上,亚丽莎慌忙抬手去擦,却越擦越多。

不可能的,杀一个人的同时拯救一个人什么的根本只是小说中才有的事!“掉下的人命”她怎么可能取得回来!而且就连小说里“一根指头”的名医也没有办法治好男主角,他为了遵守自己那个“医一人,杀一人”的诺言,最终也只得自杀。

又可以杀人又可以救人的导力兵器也是根本不可能存在的!

……可以救人的导力……兵器?

亚丽莎猛地从书桌前抬起了头,转身向旁边墙上贴着的地图望去。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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